作者:邹俊 发布时间:2014/2/21 点击数:1385
1997年,我15岁,豆蔻年华,品学兼优,成绩一直名列全校前三,北大、清华和校长、教导主任的赞美似那红彤彤的太阳,每天在心头升起,灼热热的。正当我为考哪所重点高中而纠结时,5月上旬,全国教育制度改革了。大中专毕业生不再分配、不再安排工作。
“晴天霹雳”!书念得多,费钱不顶事,我从小“学而优则仕”的憧憬和抱负一夜间成为镜花水月。
当不了大学骄子,读个师范学校,像母亲一样当个人民教师吧。
等待录取通知书的日子像无根的浮萍,东飘西荡,心里没有着落。那时,我家刚从年久失修的土砖房搬到离母亲教书的小学旁边才2年,一座花费3万多元买的红砖房。红砖房原是村里的办共场所,后公开拍卖。母亲以一个女流之辈,在那个年代,一次次举起竞价的牌子,硬是以高价从众多乡邻乡亲的明争明斗中,将房子纳为己有,令人瞠目。买房子的钱用光了家里多年的积蓄,还欠了外债。那时,母亲每个月的工资聊补家用略有剩余,远在广东惠州一家化工厂当搬运工的父亲节衣缩食,隔3个月寄回1500元用以还债。家境窘迫,我想读书的念头百转千回。
望眼欲穿后,乡邮递员终于骑着橄榄绿来了。结果令人失望。湖南第一师范大门紧闭,长沙航校却抛来了橄榄枝。录取通知书上的开学报到日期
年少不知愁滋味,我开始盘算着去外地上学,得有一件新衬衣、一双像样的牛皮鞋。母亲也开始为学费奔忙起来,走亲访戚,东拼西凑。
到底是学费还差了一些,母亲终于忍不住说,要给父亲打个电话。那年月,村里没有电话,附近几个村子,只有一户家境殷实的皮货商家里装了一台电话。据说,打个电话得花去1斤多猪肉钱,还得排队。
吃过早饭,母亲就带着我出发了,
等了1个多小时,终于轮到我们了。母亲按照父亲提供的号码打了过去,电话那头是父亲所在化工厂的门卫值班室。门卫说还得去叫我父亲,要我们等半个小时再打过去。我们只好从打电话的队伍中让了出来,接着等。11点半,我们终于和父亲通上了电话。母亲简单说了一下我上学的事,并催促父亲想办法尽快寄2000元回来。父亲犹豫了一下,说只好先跟厂里预支几个月工资,并答应无论如何会在我开学前将钱寄回。母亲终于长舒了一口气,通话两次,电话费11元,贵得吓死人,母亲却笑着给了钱。
正午的太阳像着了火,乡间小道尘土飞扬,热浪滚滚。路过一家代售店时,我耐不住饥烤,央求母亲买蛋筒(雪糕)吃。1.2元一支,母亲买了两支。雪糕的冰爽和奶油的芳香真是美味无穷、沁人心脾,不到2分钟,吃完!而母亲手中的那支雪糕,包装纸都没拆。“好吃吧。这雪糕奶油太甜了,我不想吃。给,你慢点吃。”母亲一边擦着汗,一边把她手中的那支雪糕递了过来。我边吃边撕下包装纸,也许是我吃的太快,喉咙一下子冰得太厉害,吃完雪糕最上面那层的奶油,我就吃不下了,雪糕还剩下半截。吃又吃不下,扔了,母亲又会发现,我把它握在手里,慢慢地走在了母亲身后,趁母亲不注意的时候,顺手扔到了路边的稻田里。
那时,骄阳依旧似火。
多年以后,家境逐渐好了起来。家里添置了冰箱,每年夏天,父母都会批一些雪糕放在冰箱里。不经意间,我猛然发现,母亲也吃蛋筒(雪糕),还说,这奶油真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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